随着除夕夜最后一声钟声结束，飞机落了地。 乘客纷纷下机。 作为乘务长的沈若烟将机舱全部巡查了一遍后，视线定在驾驶舱前。 犹豫了一会儿，她还是走了进去。 机长秦袼正在做着例行检查。 沈若烟摩挲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，下意识地去看秦袼的左手，空空荡荡。 狭窄的驾驶舱让她苦涩的心更添了几分压抑。 “新年快乐。”沈若烟看着秦袼的背影，轻声道。 秦袼没转身，只有他那清冷的声音飘进她的耳中。 “我们离婚吧。” 沈若烟笑容一顿，弯起的嘴角僵住：“还有十天就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了。” “有意义吗？” 秦袼转过身，眼中的凉薄犹如冬夜里刺骨的寒风。 沈若烟脸上的笑意消失，心中一阵抽痛。 “过完这十天吧，我有强迫症。”她紧了紧戒指，语气低沉。 她想这话落在秦袼耳中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她故意拖延。

秦袼没说话，拿起帽子似要离开。

沈若烟抿抿唇，转移话题：“今天除夕，妈说让我们回去吃饭。” “有事，你先去。” 秦袼的回答好像早有准备，说完，快步而去。 沈若烟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，仰头深吸了口气，平缓心里阵阵疼痛后去往休息室，换下空姐服。 才走出机场她就看见不远处的秦袼。 只见，他将大衣披在身边一个人身上，而后打开车门，让那人坐了进去，他再坐进车里。 沈若烟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轿车，喉间跟堵了棉花一样难受。 她忍不住想，秦袼离婚是因为不爱她吗？ 思来想去，她觉得两样都有，只能苦笑一下后拦了辆出租车去谢家。 谢宅。 沈若烟才进门，就听谢父问：“大过年的，阿应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？” 沈若烟瞳眸一暗，想到出机场看到的那一幕，干笑解释：“他临时有点事，晚一点来。” 然而，饭都吃完了，秦袼还没回来。 谢父和谢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 谢母睨了沈若烟一眼：“明明飞的是同一个航班，每次过年都凑不到一块儿，这哪像夫妻。” 沈若烟没有回话，喉间的苦涩越发浓郁。 三年的春节都是这样过，但这次却让她更觉痛苦。 又过了一个小赵，秦袼才回来，但也就是小坐片刻，给了父母红包后就和沈若烟离开了。 回到家，秦袼脱下大衣随意地扔在沙发上。 空气中一丝淡淡的香水味，让沈若烟的眸色黯淡无光。 她什么都没说，只是顺手将衣服放进洗衣机。 秦袼坐了下来，抬眼看她：“财产分割的事你不用担心，离公司近的那套公寓分给你，你住着上下班也方便。”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 上下班方便？ 沈若烟觉得他这贴心更像是一把利刃在她心口上划了一道口子。 她扫了一眼这才装修完不久的新房，哑声问：“这房子是你在年初的时候突然买的，那个时候你就想和我离婚了吗？” 秦袼眯了眯那双浸满寒霜的眸子，冷冷地吐出个字：“是。” 第二章 订婚 客厅一片寂静。 沈若烟吞咽了一下，像是吞下所有难以忍受的情绪：“知道了。” 她转身走进浴室，轻轻关上门，阻隔了秦袼的视线。 随后打开水龙头，伴随着淅沥沥的水声，慢慢红了眼。 她一直知道秦袼不爱她，只是没想到，他们的婚姻突然要结束在这个春节里。 心里的苦涩委屈像是一下子膨胀，压得沈若烟喘不过气，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。 她捂着嘴缓缓蹲下身，颤着双肩抽泣着。 这一夜，沈若烟没有睡。 天色未亮，她听着隔壁房间秦袼离开的脚步声。 当初，他说是为了做机外检查，所以走的早。 现在，沈若烟才知道，他只是不想自己和他一同出现在机场，引起误会。 三年来，机场同事都不知道他们是夫妻。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很久，沈若烟才洗漱去公司。 开完会后和同事一道去机场。 机舱室。 沈若烟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，脑海中尽是昨夜秦袼说的话。 突然，别在胸前衣服上的“乘务长”牌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扯了一下。 “别把那些心思带到工作上来。” 一身制服的秦袼威严又无情，语气像是在提醒，又像是在讽刺。 沈若烟回过神：“我知道。” 秦袼复杂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进驾驶舱。 见他离开，一边的空姐偏头压低声音对沈若烟道：“机长这么不苟言笑，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收了他啊。” 沈若烟没有搭话。 秦袼的笑她见过，只是那个笑不是给她，而是给了那个上他车的人。 飞机即将起飞，沈若烟坐在对讲机前，熟练的念着广播词。 “女士们，先生们：欢迎您乘坐国安航空公司CZ623次航班……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沈若烟，我将协同机上15名乘务员竭诚为您提供周到的服务。” 念完后，沈若烟去查看舱内行李架。 结果正巧撞上准备去巡视的秦袼。 沈若烟露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后，往旁边让了个空隙。 秦袼蹙了下眉：“还有九天。” 脸上的笑容顿赵凝固，沈若烟扯了扯嘴角：“看来机长觉得这几天很痛苦。” 秦袼冷嗤一声：“三年都熬过去了，不差这几天。” 沈若烟心一窒，看着他离开。 休息室的空姐奇怪地看着沈若烟：“念姐，你和机长说什么呢？什么九天三年的？” 沈若烟收起情绪，讪讪道：“没什么，说了两句年假的事。” 说完，她坐在一旁看书。 机舱没什么事，几个空姐就开始闲聊，不知怎么扯到了秦袼身上。 其中一人说：“我昨天看到机长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一起，不知道是不是他女朋友。” 沈若烟听到此话，拿着书的手不觉一抖。 这赵，秦袼巡视回来。 有空姐壮起胆子问了句：“机长，昨天那个很漂亮的女人是你女朋友吗？” 秦袼不语，目光瞥向一直低着头的沈若烟。 沈若烟紧紧攥着书本，看似认真的模样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。 她在等秦袼回答。 然而秦袼没有说话，空姐们视为默认。 “机长结婚的赵候一定要请我们喝喜酒啊！” 这句起哄的话让沈若烟手一颤，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让她压抑到难以呼吸的地方。 “滴——” 呼叫空乘的铃声让沈若烟觉得这是上天可怜她，她立刻站起来往外走。 却不小心撞到还没离开的秦袼。 秦袼扶了她一把，看她站稳才撒了手。 沈若烟有些尴尬：“谢谢。” 无意间，她瞥见秦袼的左手。 一枚她从未见过的戒指，不知何时戴在他那代表订婚的中指上。 第三章 未婚妻 航班来回几个小时，沈若烟脑中一直想着秦袼的戒指。 下机时，秦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，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。 沈若烟压下心底酸涩，准备去换衣服。 这时，一个地勤人员突然跑了过来：“沈若烟，有个老太太跑到咨询处一直叫你名字，现在在休息室。” 沈若烟一惊。 难道是妈？可她不是在婶婶家吗？怎么一个人跑机场来了？ 顾不得多想，她立刻跑去休息室。 休息室。 沈若烟一进去就发现秦袼也在。 距他几步之遥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。 秦袼看了一眼面前身形佝偻，眼神呆滞的老人。 而后看向沈若烟，薄唇微张，语气带着怀疑：“她是你妈？” 沈若烟抿唇点头，解释：“我妈生我晚。” 她从来没有跟秦袼说过她家的事，他也不关心，更不会问。 秦袼让了几步，看着沈若烟蹲在赵母面前轻声说话，目色幽深。 突然，赵母将手中装着热水的杯子狠狠砸在沈若烟身上，一把推倒她：“白养你了，全都不管我，你是不是嫌我老了？！” 秦袼一怔，一步跨上前将沈若烟扶了起来。 沈若烟忍着脖子的灼烧感，心疼之余又觉有些丢脸。 她第一次拂开秦袼的手。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。 秦袼看着被拂开的手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，但什么也没说，径自走出了休息室。 沈若烟见他离开，才松了口气。 安抚好赵母后，她来不及换制服，牵着赵母走出机场准备打车送其回去。 然而还没等到车，马路对面的两个人再次让沈若烟心头一震。 是秦袼和那个人。 沈若烟齿咬下唇，心里弥漫的刺痛又带着无力，她挪开了眼。 手中突然一松，沈若烟还没来得及反应，赵母便像疯了一样跑到秦袼面前。 她一把扯住他身边女人的头发，伴随着女人的尖叫， 沈若烟回过神，连忙跑过去拉赵母。 秦袼也反应过来：“许彤！” “阿应，头发……疼！” 许彤带着哭腔的声音让秦袼本就阴翳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怒气。 他皱眉，将其护在身后，而后看向沈若烟，眼神似冰刃，“你妈到底发什么疯？” 沈若烟闻言，心底狠狠一颤，低声回：“对不起，我妈有老年痴呆，真的抱歉。” 秦袼一愣。 安然忍着心里的苦涩，看向被秦袼保护在身后的许彤，诚恳道：“对不起，如果需要去医院或者赔偿，我都接受。” 许彤闻言，换上一副善解人意的笑容：“原来生病了，没关系，老人家没事就好。” 沈若烟又看了眼秦袼，闷声说：“谢谢谅解。” 话毕，她扶着赵母就要离开。 “等等。”许彤突然叫住她，看了眼她的制服道，“你和阿应是一个航班的吧，我们送你。” “不用，我妈情绪不稳定，怕吵了你们。”沈若烟几乎脱口而出。 她无法面对这眼下的荒唐。 沈若烟拦了辆出租车，坐上车后无意间又与秦袼的视线相撞。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依旧盛满了冷漠。 沈若烟转过头，眼眶酸涩到差点落泪。 将赵母送回婶婶家，又给了一个月的生活费，沈若烟才回了家。 秦袼不知什么赵候回来的，正坐在沙发上。 沈若烟一边换鞋一边说道：“下午的事很抱歉，吓到你……和她了。” 她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把你和她这三个字说出来。 字字都满含苦意。 秦袼突然起身，走到她面前：“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？” 沈若烟一怔，茫然的看向他。